寒雨流萤

「翔叶」陌路柏拉图 (上

01.

一月份的尾巴，你是水……

孙翔发觉自己颇有被隔壁班那个包荣兴带跑的趋势，立刻打住告诉自己不能迷信迷信变包子包子会被吃。

已经是高三的准高考选手了，孙翔却一点没有节省时间刷题而不是去小卖部溜达的自觉，晃悠着晃悠着就走到了楼下。

楼下原本白净的墙面被一大群花里胡哨的海报贴满，以海报群为圆心，不少人一圈圈地挤着看还抬着头，活像嗷嗷待哺的小鸡仔——主食王后雄，小菜作业本的奇怪变异种。

孙翔个儿高，又是班里少见的不戴眼镜的人，随便一眼扫过去便能理个大概。

各个大学的校名比拼着字体大小，可以说是难得的公平竞争了。

是各大学的高考前自推销环节。

孙翔高一的时候，还对这些很感兴趣，几乎是和同桌上上下下把一整面墙的讲座听了大半——另一半是因为时间冲突，只能忍痛割爱。

后来升了级慢慢明白了，这种东西是每年都有，内容也大同小异没啥听头。

更何况，会大张旗鼓办讲座招生的学校，往往是最不缺学生抢的高校，就想孙翔的班主任说的一句——

“听这讲座还不如用这一两小时刷张卷子，又不是听了就保送，连加分都没有。该考的进自然会进，没这分的也没必要听。”

孙翔想着，颇为赞同班主任这一句，毅然转身迈向小卖部，在健达和德芙间飘摇不定。

排完队出小卖部的时候预备铃响了起来，一群围着的学生作鸟兽散，孙翔倒是不着急——下节自习。

然后就有个同样慢慢悠悠毫不心急的人向着这儿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卷纸。

孙翔顿时有些惊慌，立刻假装自己在看海报。

不为什么，只因为那个人黑发黑眸，在寒冬里风度翩翩地身穿大衣。

那是孙翔的暗恋对象。

02.

暗恋对象大他两级，现在应该是大二，可惜的是，孙翔不知道他考到了哪儿，他甚至，连他叫什么，哪个班，也不知道。

当然，暗恋对象也不认识他。

孙翔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了解他，只是二人几乎毫无交集，自己身边的人又都不认识这张脸。

唯一说过的话，是在一次体育运动大会上。

“我宣布——”司令台上校长站在阴影里慢悠悠地开口，司令台下操场上所有学生像祖国的仙人掌般面带微笑地接受阳光的洗礼。

笑得有点儿僵，不过航拍也不管你笑得是不是生动活泼了。

“R高第三十七届体育运动大会——”说来冒犯，校长正值中年，从体态到样貌上都是个严谨的人，却操着一口方言味儿扑面的普通话，使他那颇为高大的形象跌了一截，不过也更接地气了些。接地气的后果就是这样一句口音浓厚的话，被好些人争相模仿——最夸张的时候还可以每人半句在教室里接龙比谁更像。

“——正式开幕！”

孙翔本身对篮球外大部分体育运动都不沉迷，不过篮球早就作为最简单快捷又最受欢迎的项目之一被男生们一抢而光——班主任规定，保底每人一项，一项以上每项按名次算入平时分——事实证明这招效果显著。

最后，孙翔选择了既不是无人问津，也不算万众瞩目的居中项目之一——200米。除此之外，他还被体委强行拖去参加4×100。

孙翔有晨跑和夜跑的习惯，属于体育长短跑考试成绩都很好的那一类。

站上赛道时，如是孙翔这种存心来划水的，也不免因旁观者的呐喊而紧张，也突然领悟了竞技精神。他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起点蹲下。

200之所以被当做居中项目，原因很简单——长度居中，时间居中。既没有100米来的惊险刺激，也没有1500来的长……嗯……壮观？

这也是为什么跑到中途孙翔还有精力想自己的暗恋对象会不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默默注视自己。

不过他没想到，根本不是犄角旮旯，那人明晃晃地站在终点，手拿一块板子和一支笔。

裁判助理。

孙翔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报了200还是该庆幸自己认真跑了，总而言之得益于自己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更得益于原本定好跑完扶自己的人临时有事。

孙翔过终点后减速，在几米外停下，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果然还是不该中途加速的，他想。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过来。

暗恋对象像给宠物顺毛似的顺了顺他的气，也半蹲下来，直视着他，“去休息区吧，下一场要开始了。”

语气有一点温柔，孙翔自带滤镜放大成喜欢，迷迷糊糊被他带着离开时还在想:

他是不是也……

孙翔真相了。

03.

叶修这名字鼎鼎大名，全校上下没几个人不知道叶修这一号角色——仅限名字。

叶修这张脸其实也不赖，但平日里能不出班级，就不离开座位的叶修，把这张脸几乎整个奉献给了自己班。

所以叶修这一名儿的流传，与他的脸基本无关，仅关他的能力——可以和创新班大佬争论题目却留在平行班的巨佬，学生会策划部实际领导人，全校社团的邀请嘉宾。

上至叶父和校长有交情，下至寝室阿姨查寝放水。

男至某黄姓大佬整天吵着要和他一决雌雄……雄雄，女至苏校花和楚大佬都和他姐妹情深，不得不说是一位人物。

和叶修相反，也相对的人物，代表性的就有孙翔——颜粉＞＞能力粉。

孙翔初来乍到R高时，以那张帅脸硬生生被编排出桀骜不驯叛逆少年形象。相处过的同班同学才清楚，这家伙看着帅得很有攻击性，实际上人畜无害——至少不打架不抽烟不喝酒，会在食堂大妈递给他餐盘时说一声“谢谢”。

不经意间流露的暖心和有点傻气的可爱为孙翔狠狠加了一笔同班好感。

不仅如此，几次大考下来，不少人也发现孙翔竟然是个暗藏的理科大佬。之所以暗藏，原因是他的文科成绩能拉全科的平均分——往后拽那种，顺便也拽着他的总分排名往下跌。

这一现象在高二选课时终结，孙翔放弃政史地三门和他不喜欢的生物，毅然决然选了理化技。自此理科引领他走向年级前茅，和一众在自习室固定时段偶遇孙翔，敬佩于他风雨无阻固定自习的毅力的学习粉。

不过自从孙翔被校乐队老大挖去当吉他手后，颜粉又一度反超上来。

关于二人的关系，众所周知的版本是孙翔和叶修互看不顺眼。

起因是这样的——

高一学弟孙翔怀着一颗真诚的心，用自己加入策划部的真诚填满了学生会招新的表格。

然后被高三学长叶修冷酷拒绝，理由清楚明白——“长太帅了，还是去隔壁宣传部和周泽楷凑个组合造福人类吧。”

自此孙翔对叶修往死里难看，多次跨组级试图打破叶修编程竞赛记录——小道消息是叶修大小竞赛加校内切磋共计三十七连胜——却屡屡败给叶修。

叶修对孙翔的不顺眼也由此而生，觉得这小伙太闹腾，总带领校乐队在策划部的活动安排表上逆行。

于是乎，翔叶二人的水火不容传遍全校，连二位的班主任都有所耳闻。

可是，真的吗？

04.

“假的。”叶修啃着食堂“皮这么厚，馅这么点儿”的包子，给好奇好问的楚苏姐妹一个干净利落的回答。

等腮帮子里那些包子皮都吞下去，他喝了口昨天晚上的冷水，被冰得皱了下眉接着说，“我闲着没事，和人家小学弟怼什么。”

“再说人确实长挺帅的。”

真实的版本，是这样的——

风和日丽，晴朗无云的一天，叶修被名为“黄少天的文字泡”的异次元物品笼罩着，深切地觉得自己午饭不该去那个食堂不该排第七窗口不该吃面不该回应他的招呼，不然他现在该在阳光下睡他的午觉而不是在黄少天(的文字泡)的阴影里拖着脚步走向自习室。

这个点自习室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都能保持足够的距离，二人找了位置面对面坐下，黄少天随手掏出一套没皮的卷子，看上去是他们创新班老师的自编卷，随手抽出一张和一支笔一起递给叶修，看了一眼手表就开始埋头做题。

叶修拿笔点着题干，草稿就随便打在边上，顺顺溜溜地做下来，到客观题做完，扫了一眼黄少天。

黄少天做得也不慢，叶修这一眼时，他刚好写上填空小压轴的答案，和叶修进度持平。

叶修做累了就直起身拿左手揉揉脖子，颈椎自然地直起来，把叶修那双黑色的眼睛正好送到另一个人的视线轨道上。

那是孙翔——保持日日(其实总共也才一个月出头)打卡自习除特殊情况从不间断的新高一学弟孙翔。

叶修想，这小学弟长得不错。

孙翔想，这个人……还挺好看的。

互为颜狗。多年后得知真相的苏沐橙如是评价。

05.

那天中午，除了最后的压轴，其余简答题都被叶修空着，浪费了出卷老师的一番心血也伤透了黄少天。

将黄少天的痛心疾首的谴责置于脑后，叶修紧随小帅哥后走出自习室——不是尾随变态学长，是午休结束铃声赶人——看着他走进高一楼。

自那天后，叶修就也加入了自习打卡大队，还天天有意无意和小学弟对视一眼，人多时刻意坐近一些。

小学弟开始还颇有点害羞，每次和他一对视就立刻低头写题，久了竟然也习惯了，也会假装放松身体看他一眼。

叶修没暗恋过人，但也清楚自己栽得稳准狠快，屡次暗骂自己是个颜狗，对自己的性取向倒是接受得异常的快而冷静。

他倒也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这个名儿都是苏沐橙转告——自己假装无意提到时——从相见至今区区两个月，几乎毫无了解的人，后来得出结论:看着孙翔，就有和他谈个恋爱的冲动;看着孙翔写题，就特别有坐下一起写的欲望。

换种说法，孙翔的脸下饭，努力学习的精神下题。

叶修发现好像这两个享受他现在就能拥有。

他们的现在，藏在每个对视里，每次不经意擦肩而过时特意放大声音让对方听见的刻意里，每个不约而同又不动声色的暗示里。

一直这样下去？叶修想，那就太柏拉图了吧。

连柏拉图都不算，两人没恋爱，甚至还不认识。

06.

苏沐橙和孙翔一个班。

高一时，两人关系不错，是一对非常养眼的好闺蜜，还传出过翔橙的cp，原本是无人在意的，直到那一天——

体育馆门口立着一块牌，上书豪迈中透着娟秀的“学生会招新”五个大字，显然出自宣传部楚大佬之手。楚云秀也毫不客气地把宣传部写在海报最中央C位出道。

孙翔站在体育馆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海报，终于在变成门神雕塑前找到了自己这次的目标——策划部。

策划部三个字落在海报边儿上，字体流畅漂亮，是很招好感的标准行楷。

在海报上找到是一回事，在人群中找到策划部的那两张桌子也不简单。

孙翔个头再高搁这儿人群里也没用，只能一张张桌子看过来，哪个摆着策划部小牌牌。

学习部……宣传部……策划……

孙翔抬头，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眨巴眨巴眼，又低头确认牌子上写的是真真切切的“策划部”。

他满眼迷惑地问坐在桌子后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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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叶太好磕了呜呜呜呜呜呜wsl

我写不出他们的万分之一美好

时间线:自习室初遇→学生会招新→运动会→翔哥高二→翔哥高三(开头)